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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國京兆府萬年縣青龍坊一尾迷途胖金魚 先後於國姓爺大學、賠款大學主修時空資訊工程 自認為不成才歷史學家、三流小說家與還算入流美食家。 已出版著作:《清宮 紅塵盡處》、《拍翻御史大夫》與《蘭陵公主》

2014年5月26日 星期一

[歷史普及] 皇帝就得矯情


 


(記者謝金魚/長安報導

一名二十八歲的男子,由於不滿長兄繼承家業而心生怨憤,好手好腳的他不出外繼續打拼反而在家裡大吵大鬧,在六月四日深夜,男子趁長兄與四弟外出時聚眾襲擊,當場射殺長兄、並命同夥砍死四弟。

男子的父親聞訊大哭,表示自己非常傷心,但是為了顧全大局與年幼的子女,也只好忍氣吞聲,男子為了緩和與父親的關係,特地來到父親面前謝罪。

李姓老翁地說:這幾天來,我不明事理誤信讒言、險些冤枉你了。
男子於是跪地吸吮父親的乳房,並號啕痛哭。

記者訪問李姓老翁,詢問其子為何要吸他的奶?老翁表示:從前在太原日子很苦,常常擔憂而在家裡唉聲嘆氣,我老婆看不下去,說我與其在那邊哭么,不如帶小孩,剛好我有三顆奶,一顆借小孩當奶嘴剛剛好,誰知道會養出這種死孩子來?早知道一出生就把他捏死好了。

世風日下,人心不古,這樣的家庭悲劇真的令人感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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武德九年六月記事: 上乃召世民,撫之曰“近日以來,幾有投杼之惑。”世民跪而吮上乳,號慟久之

《通鑑》,卷191。


仁公生高祖于長安,體有三乳,性寬仁,襲封唐公。
 

《新唐書》,高祖紀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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很多人都說,到底歷史寫得是不是真的?只能說,有時候什麼真的假的並不是真正的問題,記錄歷史的角度才是~~

李世民在大部分的史書中都記錄他是一位難能可貴的賢君仁者,賢能或許有的,仁者卻絕對未必,玄武門之變是他一生中最大的道德瑕疵,隨著與其兄相關人物的墓誌出土,也逐步地顯示了他對於東宮仍有很深的戒心。


我們知道,李世民在玄武門之變中首先射殺了大哥建成,接著與四弟元吉一陣扭打、差點被打死,還好尉遲敬德救了他一命。隨後李世民捕殺了建成與元吉的兒子們、只留下女兒們,又將元吉的王妃佔為己有,而後硬是將自己與齊王妃所生的兒子立做元吉的後嗣。

去年,建成夫婦的墓誌出土了,建成的部份是最初下葬時的息王封號,誌文相當簡單。但是太子妃的誌文卻豐富得多,李世民倒是沒霸佔嫂子,而是關在太極宮中直到太子妃七十餘歲去世。本來我們都以為李世民在把他哥幹掉後,寬宏大量既往不咎地接收了他哥的部屬,甚至給東宮舊部比秦王部屬更好的待遇,不過這幾年發現的墓誌,證實這又是說謊鬼李世民的宣傳,他哥的文官部屬包括魏徵韋挺等人就算留用也通通都被降級了。



矯情,可說是李世民形象包裝的重要一環。

許多皇帝都有這種矯情的問題,但是李世民特別嚴重,他這個人很奇妙,要嘛乾脆老子不在乎,殺了就殺了你想怎樣。但是他不,偏偏就很愛幹一些奇怪的事,但是做了又不承認,事後再幹在心裡,這種在外面會裝和藹、轉過頭回家捶兔子玩偶的舉動,有時候滿有趣味的。


李世民說狡猾也還好,但就是人格並沒有他宣稱的那麼高尚又一直很想假高尚,我個人認為是假高尚真下流,其實他跟隋煬帝很像,但是他也有腦子清楚的那一部分、知道自己哪裡真的不行,不過問題就是他利用臣下補足自己不足的那部分後,又會過河拆橋。

 
因此,許多人因為課本或者小說的關係,將李世民捧做一代大帝,我個人覺得完全不是這麼回事。





或者說,這世上沒有什麼真正的偉大的大帝,他們都是人都有缺點,康熙雖然在道德上不像李世民那麼誇張,但是他狡詐的那一面也很強,亦有刻薄之處。


人非完人,但是總有人想要追求形象、追求地位,一旦注意了外在的東西,就不得不矯情,也就不能不做個賤人。


李世民是不是個出色的皇帝,他是。

但是一個優秀的統治者,不代表他不賤。

如果執著地相信歷史人物的光明面,就無法真正地接受他們真實的模樣,那就不是歷史、是造神。
 

[歷史普及] 男人歌、唱給誰來聽?




《越人歌》因為電影夜宴而受到矚目,作為故事中可謂『苦逼中的戰鬥機』的青女的主題曲,詞中哀婉之意也確實是很適合這個角色,雖然聽周迅唱歌讓我覺得我也是苦逼中的戰鬥機。

在此之前,著名的現代詩人席慕蓉的詩作《在黑暗的河流上》與她的註解,將這個故事詮釋為『越女』對於『鄂君』的暗戀之歌,必須說,在詩句與詩中的情意上確實婉轉動人,不過這真的是 『越女』的歌嗎?

 
《越人歌》的典故始出於東漢劉向的《說苑》,有人說這是中國史上第一首翻譯詩,故事是雙重的,第一層故事是楚襄成君與大夫莊辛的故事,事情是這樣的:

襄成君受封當天,因為風儀甚美,在渡水的時候被莊辛看見,於是莊辛表示希望托著襄成君的手送他上船,似乎是握手這件事並不是很有禮貌,因此襄成君生氣了。

此 時,莊辛就說了第二層故事,以此來勸說襄成君不要生氣、也強調自己想托著襄成君手的行為並不是出於侮慢、而是對於他的仰慕,襄成君在聽過這個故事之後,就同意了,把手伸到莊辛面前,開開心心地拉著小手一起渡江去了。


這第二重故事,就是《越人歌》的故事,是說鄂君子皙要渡江,此時,替他撐船的越人以越語唱歌:「濫兮抃草濫(夜晚哎、歡樂相會的夜晚)予昌枑澤、予昌州 (我好害羞,我善搖船)州〈食甚〉州焉乎、秦胥胥(搖船渡越、搖船悠悠啊,高興喜歡!)縵予乎、昭澶秦踰(鄙陋的我啊、王子殿下竟高興結識)滲惿隨河湖 (隱藏心裏在不斷思戀哪!)」
(括弧中是鄭張尚芳《越人歌的解讀》(CLOA 22:2,1991)的翻譯,感謝小逸提供)

子皙不懂越語,於是命人翻譯為楚語,就成為了《越人歌》:『今夕何夕兮,搴舟中流,今日何日兮,得與王子同 舟。蒙羞被好兮,不訾詬恥,心幾頑而不絕兮,知得王子。山有木兮木有枝,心說君兮君不知。』子皙在聽懂這首歌後,於是很感動地上前擁抱這位粉絲,然後將身 上的繡被脫下來給粉絲。

如此看來,整個故事有四個角色,第一組是襄成君&莊辛,第二組則是鄂君子皙&越人,第一組都是男性,第二組的越人雖然性別不明,但是既然是越"人"而不是越"女"、又被莊辛拉出來當前例,恐怕是男性的機率比女性高得多。

很多越人歌的愛好者無法接受,認為這不可能是古人同志戀情,但是,這真的很難懂嗎?

楚國是個很愛美的國家,俊美的男人,為什麼不能被另一個男人欣賞呢?眼中所見為美,就沒有性別,我覺得楚國的貴族們、甚至是一個划船的越人船夫,在這部份的造詣還真是頗高的~~~

男人歌,未必就得唱給女人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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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文:
襄成君始封之日,衣翠衣,帶玉劍,履縞舄,立於游水之上,大夫擁鐘錘,縣令執桴號令,呼:「誰能渡王者於是也?」楚大夫莊辛,過而說之,遂造托而拜謁,起立曰:「臣願把君之手,其可乎?」襄成君忿作色而不言。
莊 辛遷延遝手而稱曰:「君獨不聞夫鄂君子皙之泛舟於新波之中也?乘青翰之舟,極芘,張翠蓋而犀尾,班麗褂衽,會鐘鼓之音,畢榜枻越人擁楫而歌,歌辭曰:『濫 兮抃草濫予昌枑澤予昌州州。州焉乎秦胥胥縵予乎昭澶秦踰滲惿隨河湖。』鄂君子皙曰:『吾不知越歌,子試為我楚說之。』於是乃召越譯,乃楚說之曰:『今夕何 夕搴中洲流,今日何日兮,得與王子同舟。蒙羞被好兮,不訾詬恥,心幾頑而不絕兮,知得王子。山有木兮木有枝,心說君兮君不知。』於是鄂君子皙乃修袂,行而 擁之,舉繡被而覆之。鄂君子皙,親楚王母弟也。官為令尹,爵為執圭,一榜枻越人猶得交歡盡意焉。今君何以踰于鄂君子皙,臣何以獨不若榜枻之人,願把君之 手,其不可何也?」
襄成君乃奉手而進之,曰:「吾少之時,亦嘗以色稱于長者矣。未嘗過僇如此之卒也。自今以後,願以壯少之禮謹受命。」

2014年5月6日 星期二

[歷史普及] 浮華過眼──唐代的妓女




 原載於《典藏‧讀天下》雜誌四月號


 作者:謝金魚

晚唐曾經發生這麼一件事。
長安的名妓劉國容與一位年輕的進士相戀,兩情繾綣,但是不久後進士被授予官職,不得不離開長安前去就任。他剛出了長安不久,來到咸陽地界,劉國容的婢女騎著小矮馬追了上來,遞給他一紙短箋,上面寫著『歡寢方濃,恨雞聲之斷愛;恩憐未洽,歎馬足以無情。使我芳心,因君減食。再期後會,以結齊眉。』
這段大膽的告白,隨後在長安城中大為流行,我們不知道這段戀情的結果如何,但是這紙理當只有兩人知道的短文卻在長安城中散佈,不得不令人聯想:這是不是劉國容替自己宣傳的手段?
如果不是,那麼這只是個才子佳人的老套故事。如果是,那麼這位名妓炒作話題、行銷自己的手腕,不可不謂高明!

※※※
唐代燦爛光輝的文學史上,女性所佔的比例相當低,而這些躋身於唐代文學史的女性,又以后妃女官、妓女和女道士三類為最大宗。造成這個現象的原因,是唐代的仕宦千金不能將自己的詩文外流,甚至是公主、郡主、縣主.......等皇室婦女也不例外,上層社會中,唯有后妃如武則天、上官婉兒或後期的女官宋氏五姊妹之流,能夠以凌駕官僚系統的姿態,留下她們的作品。
既然能識字的宦門婦女顧忌於社會觀感而不能表露才華,那麼文才就成為跳脫傳統婚姻的妓女與女道士們交遊的利器了。劉國容的故事,極有可能就是這位名妓以文采宣傳自己的例子。
那麼,唐代的妓女是如何養成的呢?這點,我們不妨請出白居易詩作〈琵琶行〉中的女主人翁──琵琶女,以她的人生來觀察這些女性的生命歷程。

十三學得琵琶成

白居易的琵琶女是這樣自述她年少時光的:「十三學得琵琶成,名屬教坊第一部」,顯然這位琵琶女是以她的演奏才能來做她的賣點。十三歲,在現代人來說還很年幼,但是在古代,十三歲的少年男女已經接近成人,因此,琵琶女十三歲就已經學成了琵琶、開始工作。但是,她又是如何成為一名妓女的呢?這不得不從唐代的戶籍制度與教坊說起。

唐帝國將人民分作皇室、士族與良人、賤人兩大類,前者屬於上層社會、後者屬於中下階層,其中,良人指的是家世清白的百姓,賤人則是罪犯家屬、奴僕與伎人,唐代的『伎』並不全是賣身的妓女,也包括了擅於歌舞、演奏、特技甚至是長於說笑的男女,他們的戶籍列於教坊管轄,在朝廷需要的時候,可以隨時徵召。這類從戶籍上屬於賤人的妓女,也稱官妓,在中晚唐藩鎮中則稱為營妓,她們也擁有相當程度的技藝,並不全憑賣身。

唐代的戶籍制度是父子相承,不過父母雙方一良一賤的時候,則以母親的出身來決定孩子的良賤。如此說來,在理論上,妓女的母親應當也是賤籍,但是實際上卻非如此,妓女很有可能是經過人口買賣而來,這類出身不明者,在一些研究中稱為私妓,以此來與官妓分別。如唐傳奇《李娃傳》的女主角李娃,就以「二十年衣食之用」的代價來贖身,顯然她從年幼之時就被賣給了鴇母,長達二十年之久。在吐魯番文書中,就曾有一戶的紀錄中有許多少女,人口販子在邊境以較便宜的價格買下她們後,送往長安或者其他城市賣藝陪酒或者賣身。

盛唐是伎樂的光輝時代,喜好歌舞娛樂的唐玄宗召集了各地的伎人入京,建立起龐大的歌舞團為他服務。有時在皇室宴樂時,他也會命這些伎人面對著樓下的百姓表演,以此與民同樂。唐玄宗的音樂造詣很高,但是更重要的是他縱容這些藝術工作者發揮他們的才能,他的寬容讓許多伎人感激在心,在他寂寞而孤單的晚年裡,仍有一些伎人追隨左右、不離不棄。盛唐的歌舞昇平,使皇室喜好的樂舞和詩文成為民間妓女吸引客人的必備武器,並延續到晚唐,因為她們的主要客群還是在帝國中最有消費力的士族。

宮樂圖,表現的是晚唐宮廷中的樂妓飲茶、練習的情景,現藏於台北故宮博物館


琵琶女的境況雖然在詩中並不清楚,但是她似乎沒有父母,只有一位『阿姨』,是否是她的血親,就不得而知了。

人口販子與鴇母買下幼女或者少女之後,就要開始積極地訓練她們,在〈琵琶行〉序中,琵琶女自述曾經向『穆、曹二善才』學習。『善才』是唐人對於樂器名家的尊稱,其中的曹善才乃是一個琵琶世家的重要傳人,並曾有許多弟子,因此,琵琶女自言向他學藝並不奇怪。
琵琶女的學習過程,可說是一種投資,目的只有一個:讓她成為一株搖錢樹!

螺鈿紫檀五絃琵琶,原屬於日本聖武天皇(724-749
為世上僅有的五絃琵琶實物,也是中古東亞音樂史的重要文物
現藏於正倉院,原件已毀損,現在看到的是近代的模造品


 

五陵年少爭纏頭

在白居易的詩句中,琵琶女回憶著她風華正盛的時代時,是如此描述的「五陵年少爭纏頭,一曲紅綃不知數」。五陵年少,指的是貴晝子弟,纏頭,是給予伎人的賞資,而詩中的『紅綃』之所以成為琵琶女的賞資,不只是因為紅綃昂貴美麗,更是因為絲織品本身就是唐人常使用的貨幣,而吐魯番文書中的人口買賣,也是以絲織品作為計價的單位,在開元年間,十五匹大練(約三十公分寬的白色絲布)就能買一個十來歲的婢女,但是這個價格到了中唐,只夠讓《李娃傳》中的男主角在長安的娼家玩個七八天,其中除了通貨膨脹的問題外,也有首都與邊陲的物價之差。

現代人往往很難想像布匹為什麼能作為貨幣,這是因為我們穿慣成衣的關係,但是在古代,布匹在生活中扮演著相當重要的角色,對於唐代的妓女而言,布匹裁製的衣物與配件更是她們展現自己的關鍵,如同今日現代女性的名牌包一樣,都顯示了她們的身價。

唐代的絲織技術已經相當成熟,『綃』是其中一種極薄的絲織品,經過染色後的價格也與素色不同,紅色更是當時的正色,基本上只有貴族與仕宦人家才能擁有,如此看來,琵琶女的客戶確實如她所言,是一群『五陵年少』。白居易在另一首詩〈賣炭翁〉中,說兩個跋扈的宦官以「半匹紅紗一丈綾」的價格,拿走了老翁重達千餘斤的木炭,半匹紅紗顯然與木炭的價格不成比例,但是對比著琵琶女的「一曲紅綃不知數」,更顯出長安城中嚴重的貧富不均。

敦煌莫高窟晚唐107窟北壁,捨賤從良圖圖中的兩個女子是敦煌當地的妓女善和母女。
她們以供養人的身分出現在洞窟中,
期望造窟的功德可以幫助她們在來世捨棄賤籍、成為良人。


血色羅裙翻酒污

琵琶女回憶著她的全盛時代,因為財富來得容易,所以她毫不珍惜地把昂貴的首飾拿來打拍子,鮮豔的紅裙被酒沾污了也不心疼。唐代律令中明確地規定什麼樣的身分可以穿著哪些顏色、材質,而琵琶女並非士族,卻擁有理論上只有貴族才有的服飾,這可能顯示了律令中關於服飾的規定已然漸漸消解,這是因為中唐之後的藩鎮割據,節度使們紛紛想壯大自己,這使得讓商人有更多機會,商業繁盛與政府控制力的下降,成就了一個崇拜奢華的時代。

搗練圖局部,宋代摹本
練是素色的絲織品,圖中的女性正在熨平織好的白練


中唐是唐代文化的成熟期,有才華的士人也常被節度使們破格錄用為幕僚,在地方與中央之間流轉為官,此處作別之人,也不定何時又重逢。於是,唐代的筆記中出現了許多士人與地方的妓女們一見鍾情的故事,只是故事有時以離別作結、有時也能有美好的結局,悲喜之間,常常取決於地方長官的態度,若是遇到了豪爽明理者,通常會遣人成就良緣,但是也有心胸狹小者,造成了愛情的悲劇。
然而,有時造成悲劇的不是人,而是時間、或是距離。
晚唐有另一個故事,發生在一位外交使節身上,這個使節奉命前往新羅擔任冊封新羅國王的冊贈使,他在山東半島的青州登船,因為屢遭風浪,不得不暫留於青州,因此,與當地的妓女段東美相戀。而後,使節前往新羅時染疾,屢屢夢見段東美出現在夢中,不久就病死了,副使護送他的棺木回到青州,段東美聞知此訊,身穿素服來到驛站裡致祭,哀慟過度而死。
新羅王冠,韓國慶州天馬塚出土
為新羅國王的王冠

或者像文章開頭說的劉國容,也是一個關於離別的故事,不過那些發生在地方的故事裡,士人們的追求或者鍾情是主動的,官妓們只能被動地接受,甚至被當地的官員作為禮物贈予別人。但是身在長安的劉國容,卻派出婢女追上她的戀人,並以她大膽纏綿的詩文風靡了長安,如果把她的故事與《李娃傳》或琵琶女聯想在一起,我們可以發現這些長安的私妓擁有較多的自由,當然,這取決於她們的能力,畢竟我們所看到的都是些〝成功〞的案例。

 

老大嫁作商人婦

在風光之後,琵琶女因為年紀漸長而失去客源,她的親人也離她而去,最後,她嫁作商人之妻,在丈夫前往浮梁買茶時替他守著空船、等他回來,在夜間彈琵琶時被白居易等人聽見了樂音,因此有了〈琵琶行〉一詩。
琵琶女的婚姻並不幸福,遠離了長安,意味著她也離開了欣賞她音樂的人,有些人堅持,琵琶女只是『伎』人、而不是『妓』女,認為她是一個崇高的藝術家、不可能賣身,這或許是一種現代人先入為主的觀念。唐代不是性開放的社會,士族男子在婚姻中很少有浪漫的可能,妓女是他們在愛情遊戲中的玩伴,喜歡一個女人、欣賞一個女人,未必代表著要擁有她的身體,但是如果兩情相悅,也未必不可能發生。
那個年代的名妓,或許就像今日的明星一樣,是人們注目的焦點。對於這些女性而言,或許有很多不為人知的痛苦與掙扎,但是一旦習慣了萬眾矚目,就很難忍受獨對江月的寂寞。
這一點,文采名滿天下,卻被貶謫到潯陽的白居易完全理解。他與琵琶女的人生,其實有著相似的脈絡,年少學成之後,開始闖蕩天下,壯年時躊躇滿志、詩酒唱和,中年後親友離落、在遠離家鄉與首都的地方苦苦地等待,於是他說:「同是天涯淪落人,相逢何必曾相識?」

在那一夜江邊偶遇後,白居易又等了幾年,等到了轉機、再次回到長安,並且扶搖直上。
而琵琶女呢?沒有人知道,如同劉國容一樣,她們在歷史中永遠地沉默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