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謝金魚答客問] 十二月之八，關於煮酒？

台北故宮藏，元人畫聽琴圖
箭頭中的童子正在溫酒

 

 

Q：我想知道古代人冬天煮酒的事情。



A：說到煮酒，就想到雜唸白的〈問劉十九〉：「綠螘(蟻)新醅酒,紅泥小火爐。 晚來天欲雪,能飲一杯無？」這是雜唸白的冬日小確幸，他搬了個小火爐，找來還沒過濾的新酒，裝在火爐上燒呀燒，然後跟朋友說：「我看晚一點要下雪了說～～要喝一杯咩？」

     除了這種比較原始的煮酒方法，當然也有專業的作法，這就要請問我的同胞粟特人（Sogdian），他們從中亞移民到中古時代的中國，除了當兵之外，他們也開酒家。這裡的酒家一般是賣酒的，偶爾也會有歌舞，但是原則上還是酒家。

     喜歡來找粟特人的，當數李白，他的出身眾說紛紜，其中一個說法說他出生於突厥的碎葉城/素葉水城（今吉爾吉斯共和國托克馬克市Ak-Beshim遺址），碎葉城本身就是一個突厥汗國為了粟特人行商方便而建造的城市，李白跑去找粟特人喝一杯，或許有懷鄉的成分吧？他寫過幾首關於胡姬酒家的詩，其中比較有名的〈前有樽酒行〉中的一個段落：「胡姬貌如花，當壚笑春風。
笑春風，舞羅衣，君今不醉將安歸」，從這裡看來，即使是長安的胡姬酒家，也是要燒酒賣的，而且爐子可能就放在明顯的地方招攬客人。

    我們一般想像中的煮酒，應該是一個鍋子或者陶罐裡面放酒，然後在爐上加熱，聽琴圖中的童子所用的是比較細長的瓶子和三腳小爐，或許是另一種文人的情趣。

    至於為什麼要喝煮酒？一方面是中國酒多是榖物釀製，煮過之後酒香四溢。另一方面，在中醫的理論中，主張應喝溫酒，認為熱酒傷肺、冷酒傷胃，所以溫飲為宜。《紅樓夢》第八回的這段話，也顯示這個說法在明清的上層社會確實是存在的。

     這裏寶玉又說 ：「不必溫暖了， 我只愛吃冷的。」薛姨媽忙道：「這可使不得，吃了冷酒，寫字手打顫兒。」寶釵笑道： 」寶兄弟，虧你每日家雜學旁收的，難道就不知道酒性最熱，若熱吃下去，發散的就快，若冷吃下去，便凝結在內，以五臟去暖他，豈不受害？從此還不快不要吃那 冷的了。 」寶玉聽這話有情理，便放下冷酒，命人暖來方飲。

     寶玉愛喝冷酒好像在書裡還出現過幾次，在金瓶梅中也有溫酒的記錄，在明清的小說裡，喝冷酒總出現在一些比較草率或者冷清的場景中，有時候想，這些明清的人如果看到我們喝著冰啤酒甚至是冰沙啤酒，應該會瘋掉吧？